干越剑，工匠时代的顶尖制造

九广网讯：（文/凌翼）我是鄱阳湖。我荡漾的湖面上形成的纹理，或多或少会让人联想到青铜时代最为著名的那些宝剑的华光。这些光泽闪烁在历史深处，为后世提供了星星点点神秘而扑朔迷离的久远记忆。

最有名的宝剑莫过于干越剑。提起干越剑，人们就会想起历史上赫赫有名的铸剑大师欧冶子、干将。他们或独自，或联手铸造了世界上最著名的宝剑。在春秋战国时代，涌现了春秋五霸、战国七雄这些风云人物。这些雄霸天下的英主，手中无不拥有一把削铁如泥的利剑。

剑，即是那个时代王侯将相佩戴的护身利器，某些时候还具备权力的象征，也是一代霸主至高身份的象征。

越王勾践就曾拥有欧冶子铸造的五把宝剑，有一次他拿出宝剑请相剑之士薛烛为其看剑。薛烛一把把细细察看，当看到“纯钧”时，越王说，有人要用“有市之乡二、骏马千匹、千户之都二”作交易，可否？薛烛答曰：“不可。当造此剑之时，赤堇之山，破而出锡；若耶之溪，涸而出铜；雨师扫洒，雷公击橐；蛟龙捧炉，天帝装炭……欧冶子因天之精神，悉其伎巧，造为大刑三、小刑二：一曰湛卢；二曰纯钧；三曰胜邪；四曰鱼肠；五曰巨阙……今赤堇之山已合，若耶之溪深而不测。群神不下，欧冶子即死。虽复倾城量金，珠玉竭河，犹不能得此一物，‘有市之乡二、骏马千匹、千户之都二’，何足言哉！”《越绝书·越绝外传记宝剑第十三》如是记载。

《越绝书》还说，欧冶子曾应楚昭王之邀与干将一起，“凿茨山，泄其溪，取铁英”，铸造铁剑三枚：一曰龙渊、二曰泰阿、三曰工布。楚王曾引泰阿之剑大破晋郑王三军。

宝剑铸造来之不易，不仅需要天时地利人和，还需要精湛的铸剑工艺，一柄剑有时需要耗费几年的心血才能铸成。区区一把剑，却融合了铸剑者的智慧、体魄和灵魂。宝剑，主要成分虽是铜和锡组成，但那个时代，采集矿石提炼出铜和锡，工程量也非同寻常……

现存文物有两柄越王州句剑，曾引起史学界轰动。一藏于中国历史博物馆，一藏于台北古越阁，两剑均铸有“余邗工利”等字样。《庄子·刻意篇》曰：“夫有干越之剑，柙而藏之不敢用，是宝之至也。”《祈序杂子》曰：“剑，产于干越。”这些文字赫然写明，铸剑工匠，剑的产地，都指向“余邗”“干越”。中国社科院历史研究所所长李学勤先生认为“是余邗一地一名工匠利所铸。”《吴越文化志》中亦说：“是余干工匠为越王州句制造。”越王州句是勾践曾孙，在位年代为公元前448至前412年，这无疑证明了越王州句剑系战国早期产物。无独有偶，上世纪八十年代初，余干县东山百货公司改建时出土的“圆茎青铜剑”，经专家考证为“干越青铜剑”，铸造时间亦系战国早期。

在古代典籍中，都不约而同地写到产铜之地，如《文献通考》云：“产铜之地莫盛于东南，鼓铸之利莫盛于江西矣。”从已经探明的铜矿资源来看，江西铜储量位居全国之首。亚洲最大的铜矿德兴铜矿，以及永平、东乡铜矿都在古干越地域。《读史方舆纪要》卷八十五记载：“葛溪水经县（弋阳）西二里，昔欧冶子居其侧，以此水淬剑。”《文苑英华》注解中也写到“莫邪”宝剑铸造师干将在葛溪引水淬剑的故事。德兴铜矿处于怀玉山西麓，怀玉山古名干越山，欧冶子和干将在干越山中采石，就葛溪水畔起炉，冶炼铜、锡，引葛溪水淬剑，从而造就了史册上经久不衰的干越剑传奇。

欧冶子、干将铸造铜、锡复合剑的技术早已失传，也可以说青铜铸造技术到春秋战国登峰造极之后，便辉煌不再。后人铸造的铁器可斩一时之快，但却无法传承久远。铁器遇水而锈，埋在地下最后只能是一把锈土。

值得一提的是，在产生干越剑的余干，后来又出现了“天下第一剪”。据《余干县志》载：余干人傅福安在清光绪十年，开设一家“傅福安铜剪老铺”，专营“铜柄剪刀”“铜枝剪刀”。这两种规格的剪刀，各有五个系列型号，其结构是白铜为柄，剪口为钢，剪腹为铁，剪咀背亦为白铜，加工精细，铜铁钢三者混合焊接天然无缝。产品外形美观，经久耐用，刀口钢火锋利无比，能剪白铁皮不缺口。不仅畅销本地，而且远销黎巴嫩、巴拿马、法国、美国、俄国等国家。民国五年（1916年）参加巴拿马国际博览会，荣获特等金质奖章一枚。民国二十四年（1935年）参加赣、浙两省五金产品展览，名列前茅，获甲级奖。民国后期，由于官府刁难，苛捐杂税日甚一日，经营难以维持，逐渐衰落。建国后，力图恢复生产，终因制作方法失传，未能继续生产。

这段文字，让人们看到了“余邗工利”的影子。毕竟是干越剑的原产地，余干人有铜铁铸造基因。从“天下第一剑”，转化为“天下第一剪”，虽然时跨二千多年，但却秉承了欧冶子、干将之精神，打造出了“天下第一剪”的品牌。不过，任何高科技，一旦失传，想要再图恢复，也不是一件易事。

但干越剑确实名不虚传，历代都有慕名者夸耀其寒光剑影。唐张祜《题弋阳馆》诗曰：“一叶飘然下弋阳，残霞昏日树苍苍。葛溪漫淬干将剑，却是猿声断客肠。”《尹子·劝学》曰：“使干越之工铸之以为剑。”

以欧冶子、干将在干越葛溪铸剑的记载，说他们是干越工匠，也不为过。他们是一代铸剑大师，自然各国都竞相邀请，都想得到他们铸造的剑。春秋战国时期是人才开放、思想自由的时代。“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是那个时代的特色。自由开放的环境，造就了诸如诸子百家这样名垂青史的思想家、教育家、军事家，当然也包括铸剑工艺大师——欧冶子、干将就是其中最杰出的代表。

尽管如此，欧冶子、干将所铸造的名剑，产地都是在今天的赣、浙、闽三角区域——既古干越国的领地。干将之名也来源于干越，即干越国的铸剑大师。“将”即是“将领”，他麾下的徒子徒孙一大帮，在他的引领下，铸造着人类冷兵器时代最优质宝剑。实际上，干将承担了一个庞大兵器铸造厂厂长兼总工程师的角色。干将的铸剑技术师承欧冶子，而欧冶子之所以将铸剑技术毫无保留地传授与他，因为干将娶了欧冶子的女儿莫邪。翁婿合作，共同打造了春秋战国时代铸剑业的最高境界。

干将、莫邪在铸剑

铸剑离不开优质的铜矿、锡矿，还有淬剑的水质以及炉火生生不熄的优质炭。这些物质因素在干越大地上取之不尽，当然就成为铸剑的理想地了。

欧冶子、干将们作为“余邗工利”所铸造的干越剑，将随着历史的久远而越擦越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