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晰的久远

​九广网讯：（文/徐恒裕）人随着年龄的增长，身体逐渐衰老，记忆力也开始减退。有时很熟悉的同事、战友，忽然就叫不上名字了；有时眼前的事刚刚说过做过，转眼却又忘了，而对久远的往事，甚至少年时的事却记忆犹新。我的大姨姐章庭华年老时，就明显有这种情况。

大姨姐比我大9岁，家住九江市十里大道。她儿媳妇的工作单位离我家很近。她孙女上的小学、初中和高中离我家也很近，只有10分钟路程，如果她步行回十里大道的家，最少要一个小时。而我的三个孩子都不在九江工作，家中只有我们老俩口，且我们又经常外出，家里需要人帮助看管，特别是随着年龄的增长，生活上也需要人帮助。为了双方生活方便，大姨姐一家人就住到我家，和我们共同一起生活，既方便孩子上学，更可以照顾我们老俩口的生活。她们主要承担家庭事务，我则承担经济费用。这么一晃将近20年了，孩子早已考上大学、离家工作，大姨姐去年底也离开了人世。

大姨姐在八十四五岁时，己患有严重的老年痴呆症。有时不认识家里亲人，但对过去的事却记得清楚。她年轻时，在老家饲养老母猪，这是家庭经济收入的重要一部分。而我对饲养老母猪也有些特殊经验，闲暇无事时我就经常逗她谈谈养猪经验，她打开话匣子，津津有味地介绍养猪的一些趣闻，完全不像一位患老年痴呆症的老人。

1959年3月我任炮39团9连指挥排长，那个时候我开始了解了一些养母猪的特殊知识。当时我与连长朱立清关系很密切，他是个老同志，有丰富的组织管理部队经验，我俩经常一起聊天，他教我如何带兵管理，也谈到了他如何养母猪，能让母猪下小崽多、下公崽多。常常是他讲我听，我只觉得好笑。1967年我任连指导员时，连队饲养了两头母猪，我就试用老连长说的经验，亲自与饲养员赶着发情的母猪，到种猪场选择种猪，按老连长说的方法配种。一般情况下，一窝猪可以下七八只小崽，如果能下十一二只就算高产了。可我们连队的老母猪一窝下了十四五只，奶头不够，就用婴儿奶瓶喂奶粉、豆浆，小奶猪长的非常可爱。断奶后，连队饲养不了这么多，就拿到市场上出售，增加连队收入，改善官兵伙食。连队驻地在厦门市庄厝生产队，军民关系非常好。农忙时部队帮助村民插秧、收割，我们连队小猪多，就送给他们几头，他们非常高兴。后来，我们连队奉命撤离前沿，驻扎到厦门机场（当时还未建新机场），每逢“八一”和春节，庄厝生产队群众就骑着自行车，带着桂元、花生等土产，浩浩荡荡来连队看望慰问，真是鱼水情深。朱立清老连长后来转业到福建永春县工作，我任炮3师政委时，他还特地来看我，我送了一些粮票布票给他。他家要修房子，我还让后勤部帮他购买了一些钢材水泥等建材，他很高兴。

最近，我将庭玉内兄接来九江。他由于年事已高，大脑萎缩，缺血严重，讲话和行动已显现健忘迹象，走过的路不认识，办过的事记不清。虽然他很关心时事，经常看报纸，看电视新闻，但有时已说不清楚了。为了减少他的寂寞，我们就有意识与他聊些往事，谈在县委审干办公室外出调查，谈任公社书记时的工作情况，他越谈越有劲，有时谈的慷慨激昂。他说县委书记张安国，有一次亲自主持全县公社书记、区县领导和局长会议，会议开的非常严肃，两名公社书记因失职，被当场宣布撤销职务。就在这种情况下，他听到县委财经部长汇报他所在的吕亭公社情况不实时，他立即站起来，大声质问材料来源，是你部长亲自私访，还是听下面汇報的？并表示如果部长所说的情况如实，愿接受开除党籍、开除公职之处分，如果材料不实，请求县委追究材料来源。他的突如其来发言，弄得大家很紧张，都为他捏了一把汗。

他的外甥吴烈贵从小在他身边长大，对村里的人和事都很了解，他们谈得更为融洽，还谈到了过去一起下棋、一起读诗词的事，他非常高兴。烈贵上班不在身边时，他就追问列贵现在什么地方。他外甥媳妇姚小萍也是一位聊天高手，她喜欢逗别人谈话。在照看舅舅住院期间，她经常与舅舅闲谈家乡往事，有时逗得舅舅哈哈大笑。舅舅对她说，在九江过的很快乐！

人老了，近事忘得很快，往事却记得很清楚，这可能就是大脑衰老的表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