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广网讯:(文/刘慧莉)又快是一年一度的新春佳节了,伴着小伙伴们抢票的热情,我的思绪又飞回了遥远的江州厂。20岁以前的每个春节,都是在江州度过的。其中,记忆最深刻的要属在803的那些日子。那时厂里的效益还不错,临近春节,总能分鱼,分肉。进入腊月不久,各家巧妇们便各自张罗起来,腌肉、腌鱼、风鸡、腊鸭,晒菜干,忙个不停。总能看见各家的窗户上,挂着各色干货,天气好的午后,在阳光下闪着光,滴着油,让人口水直流。就是这么看上两眼,也能多吃两碗饭下去。
我们是北方人,没有南方人的食谱精美,那时也没有冰箱,要想食物保鲜,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各种菜肴和了面粉炸了,也能存上个十天半月的。于是,排骨、藕、罗卜等等都被切成块,和了面粉,入锅炸。每年差不多腊月二十六七的样子,母亲和几个老乡邻居就在筒子楼的走廊里支起油锅开炸了,那沁人的香气熏得人幸福满满。小孩子们就在旁边“打下手”,我总爱说:“熟了没有?让我尝一个!”母亲便挥着油捞:“去!去玩儿去!小馋猫!”
公共水房里,各家挨挨挤挤地杀鸡宰鱼的场面也颇为壮观,有十分娴熟的,有笨手笨脚的,我记得父亲就有一次将一只鸡杀到了树上,邻居们帮忙,半天才捉下来。杀好,放好血,便一字排开烫毛拨毛,一边热络地聊着,一边开膛破肚。那时,几乎家家户户都有鸡窝,都是自养的走地鸡,那做出来的鸡汤,浓厚香醇。后来的人生中,便再也没有体味到了。
年三十是个大日子,各单位也都通常会早些放假,各家便开始隆重地准备布置和年夜饭了。贴窗花,挂灯笼,家家户的门上都贴上了对联、福字。不多会儿,筒子楼上下,红成一片,热闹非凡。南方的人们,菜式丰富又手脚麻溜儿的,下午四五点钟,就准备好满满一桌了。我们是北方人,当然重头戏是饺子了。萝卜肉馅儿、白菜肉馅儿是主打,入茴香、八角,包足满满几大“拍子”(一种北方人放饺子的盛器,麦秆制),够吃上两、三天了。吃饭前,家家户户是要放一串大地红的,这家响罢那家又开始,筒子楼的走廊里便始终弥漫着浓重的硝烟味儿。我们小孩子便一家一家的在放过的鞭炮渣子里寻找未燃放完全的那种,撇开来,用火一点,发出耀眼的光,我们称之为“呲花”。我父母属于慢性子,通常年夜饭都是伴随着春晚一起开始,一家人围坐在简易的桌前,吃着饺子,看着电视,父亲再喝上两盅。卸下一年的疲惫,轻轻松松和家人吃个团圆饭,那一刻的我们是极幸福的。
八九点钟的光景,外面开始有人放烟花了,引得家家户户的孩子都揣上自已精心准备的烟花来到大门口的空地上,有“地鼠”“彩珠筒”“冲天炮”。不光有美丽的火花,还伴有各种动听的声音,大有百花齐放之势。孩子们在声、光中叫着、跑着,大人们在一旁乐着。放完烟花,我们会向大人要一截香烟,口袋里装满了拆散的小鞭,走着,放着,去吓一吓好友,去吓一吓鸡窝里的鸡。更有恶作剧者,会装在瓶里炸,装在碗里炸,这时如若被大人发现,那是一定会被喝斥的。
那些年月,除了吃、鞭炮,春节另一个最重要的仪式就是全国人民一起看春晚。很多的明星都是通过这个途径让全国人民了解并走红的。每年春晚唱过的歌,说过的相声必是来年一整年都流行的。一家家人围坐在电视机前,喝着茶,嗑着瓜子儿,就着糖果儿,欢欢乐乐的四小时很快就过去了。当12点的钟声就要响起时,各家男主人早就准备好了最大的那挂鞭炮,随着钟声向起,震耳欲聋的鞭炮声让人瞬间听不见任何声音。12点过后,就是新的一年了。有守岁习惯的会坚持守到天亮,也有就此歇下的。后半夜的筒子楼安静下来,偶尔有几扇窗口亮着灯。守岁的我们早早地更上新衣,扎好小辫儿,等着第二天拜年喽!
我们后来都陆续离开了803厂,但那里的日日夜夜都已铭刻在我的脑海中。年还是一年一年的过,但却再没了那样的期盼与热闹。
生活没有低谷,只有蓄势待发;自由没有界限,更远的旅行只有一步之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