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旧事系列之南门下

发布时间:2018-07-26 来源:九江广电报

九广网讯(文/左漆琳)有人在城南的阳光下做梦,有人在城南的光阴里寻梦。你在城南讲述着过往的故事,将来又有人讲述你的故事。时光将年华打磨,时光却不曾老去。你看,城南还是当年的城南,旧事一如昨天的旧事。——白落梅

(一)从前的德安老城很小,北门桥,东门洲,南门下,大西门构成了德安县城的全部。我童年住的老一小学校平房,据说就是建在南边城墙上的。小屋的窗户正对着南门下的青石板街。

童年全部的业余生活就是上北门桥看水,到东门洲找小伙伴玩,到大西门口子上的新华书店买书和去南门下溜达。如今天天经过北门桥,不新鲜了。东门洲的玩伴早已散落天涯,杳无音讯。大西门改造得面目全非,倒是南门下还保有一些旧时风貌,给人一种怀旧与古朴的市井感觉。

遗憾的是与之一墙相隔的老一小终于拆了,我举家搬迁到河东,从此做了乡野村妇。偶尔上回街,遇到昔日故交,都会很热情地拉我上家去吃饭,毕竟是乡下人了,难得进趟城不留顿饭好象有点说不过去,呵呵。

(二)南门下,这里曾是儿时玩耍和读书的地方。清晨,我要去南门下北头的老县委食堂排队买馒头,每个排在我身后的人都会惊讶地拽一拽我脑后那条乌黑发亮的一只大人的手都握不过来的大辫子,啧啧说这妹的头发真好!现如今,头发依旧乌黑发亮,只是经过几十个春秋已掉落三分之二,好在剩下的三分之一能勉强盖住头皮,不至于有秃顶的嫌疑。为避免扎起来跟老鼠尾巴那么细,只有借助烫发来让头发略显蓬松些了,岁月真是把杀猪刀。

每个黄昏,会驮着书包去南门下的同学家做作业。这条街住的大多是劳动人民,建筑公司和搬运社的居多,住的也多是祖上留下来的风雨飘摇的木质老屋。记得每回去Z同学家,要从黑漆漆的老堂屋走一条晃动得很厉害的下面用木棍撑着的破楼梯才能上到她住的房间,回回都心惊肉跳,害怕楼梯会随时垮掉。Z同学睡的床更让我吃惊,就是一个破竹床,上面铺着满是窟窿眼的棉絮。我不知道她寒冬腊月的夜里是如何熬过来的。

(三)当然蒸笼般的夏日也是难耐与煎熬的,但孩提时根本体会不到。在老一小城墙头上那间简陋的小平房里,严厉的父亲中午照例是要求我和弟弟午睡的,精力旺盛的我们只好睁着眼睛数羊。待父亲的鼾声响起我和弟弟便互相掩护,悄悄潜出门用牙膏皮子找那“叮叮磕”换糖吃,有时一根绿豆冰棒一块忠字糕也足以让我们大块朵颐。那种有惊无险的经历至今想起来还让人回味无穷。

弟弟溜出去后很快就能和南门下的孩子们打成一片,一群孩子在看起来大同小异的巷子里奔跑穿梭,玩弹珠,打陀罗和画纸,南门老街是很多德安人童年的承载。去得最远的一次,不会水的他被几个半大小子哄去了老公安局那的博河边上游泳,差点被淹死。家里人找回来时脸都吓白了,自然逃不脱一顿狠打,记得那回母亲为了让他长记性,还罚弟弟跪了很久搓衣板。我生性腼腆,更多的时候是喜欢在把自己兴奋的脚步连接到南门老街上,和它的青石板路作了一次次亲切的抵足长谈。

(四)从老一小边的小巷横穿过去,就到了樊家巷口。站在青石板街上,正是午后炽热时分,街上行人不多,只有围堤边传来知了的叫声。但是每回我都能遇见那个拖板车的女人出门扛活,后面还跟着两三个一丝不挂的半大男孩。看到她满头大汗,浑身泥水,不由向她投去怜悯的目光。虽然南门下住着的大多是体力劳动者,吃的也是粗茶淡饭。但大正午的,一般都会在家歇息,至少也要找个树荫呼呼大睡,一觉醒来了精力充沛再去干活吧。只有这个女人,据说男人死了,留下参差不齐的几个半大男孩,一旦歇下来就得挨饿。再说那么大的男孩,身上至少也得有块遮羞布吧,如果不是赤贫,谁愿意旁人投来鄙视的目光。不知几十年过去那女人还在世不,孩子的孩子都该大了,女人也该享上福了吧。

多年后偶然跟南门下走出来的S君谈及此事,玩笑说南门下的男孩子从小夏天都是不穿衣服的,他不置可否,沉吟半晌,蹦出一句,我家的小孩子是有衣服穿的,因为我母亲是裁缝,不禁哑然失笑。

古旧的廊檐下,还会有黑色的香云纱老太太,头上插朵洁白的栀子花,坐在小凳上慢条斯理地纳鞋底。飘忽的眼神随着有头有绪的棉麻线忽上忽下,也许那线正牵扯着她心中无头无绪的斑驳往事吧。

木板门的老店铺,柜台上一字排开的玻璃罐里,陈列着冬瓜糖、蜜枣、金桔饼等各色时新美味,空气中飘着甜丝丝的香气,刺激着人的购买欲望。老板极和善,脸面上笑纹漾开花。

一片弹棉花的店铺,弹花匠脏兮兮的身上挂满了细棉花,站在铺好的棉花边,左手持弓,右手持槌,“蹦、蹦、蹦”地不停地弹槌着弓弦。

路过花圈店,我不由地加快了脚步,稍稍瞥一眼便匆匆而过。那时刚破完四旧,肃穆的花圈、神秘的香烛,经年累月地默置在店里,落满了灰尘,无人问津。更加深了我对这些冥器的神秘感。

待到断断续续的金属击打声由远及近,才知快到工具厂附近。一间孤独的铁匠铺,加上一位雕塑般的老人,构成了现在大都市里见不着的行为艺术……

铁匠上了年纪,然而时光不会老去。他那把生命的铁锤一记记砸在时光的砧子上,铁块幻化为四溅的绚烂火花,最后,这些智慧、勤劳的碎末会冷却下来,沉寂为历史文化的碎片。我现在就是来寻找那些碎片的人。以后,我们自己也将成为碎片微尘。在锤声丁丁当当的叹息里,在火光闪闪烁烁的变化中,一茬人走过去了,又一茬人来了。

(五)身边的一切都在变迁,老德安的痕迹越来越少。就像时光一样,有些东西它一直都在,只是时光已经悄悄的溜走了。南门老街,人,物就是最好的见证者。我庆幸还有这样一条老街。有时间来南门下走走吧,在这里,感受下市井巷子里的气息。

现在到处都是钢筋水泥的森林,它包裹了我们的生活,深深的禁锢了人们的心,唯有南门下这条老街还不曾被全部污染,逼窄的街道,古老的房子,袅袅的炊烟。岁月轮回,这里依然古朴静谧,只是以前灰墙黛瓦的砖木结构旧房所剩无几,前几个月樊家巷口的一场火灾又烧毁两栋,令人痛惜。

街内安逸恬静,街外车水马龙。仅一墙之隔,南门下与老一小废墟前的街道,恍如两个世界,一边是寸土寸金的繁华闹市,一边是平静而安详的老街,这里的人们仿佛生活在数十年前,节奏缓慢而有序。南门下老街就这样悄然存在着,顺着波澜不惊的岁月,从久远的历史一直走到今天。

南门下,老德安文化的仅存物证,留下的不仅是建筑,还传承着文化的脉络,就像窖藏的老酒,随着时间的推移,将越来越芬芳珍贵……

城墙脚下,南门老街,一代代人在长大,变老,逝去。

责编:胡志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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